第21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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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得太多,千言万语都难以出口。
  普慧的眸中落入一点灰,一点尘埃里的灰,在浑浊的眼眶里打转,朦胧间描摹宁知弦的样貌。
  他看见宁知弦从蹒跚儿童长至风华少年,仅仅数年,普慧也逐渐老态龙钟,腰背佝偻。
  普慧无奈:“你才多少岁,别整天说死不死的。”
  宁知弦吐出果核,觉得有些涩:“我今年十六了,也不小。”
  你也知道你不小。
  “我看不到你十八岁之后的样子,”普慧盘起腕间佛珠,一眼望向宁知弦,仿佛千山万水只在一刹,“还有两年。”
  两年,那也是一段很久的时间,足够她去处理一些事情。
  宁知弦耸耸肩:“我六岁那年便知道了。”
  她浑不在意,下一刻又笑出声来,有意让普慧紧绷的神情松紧,可她越是这般,普慧心中悲恸愈深。
  多好的孩子。
  “我知道我会死在北疆,不过不知道是死在何种季节。”
  春夏秋冬,风雨霜雪,她有点不想日子太热,那尸体也会坏得太快,她不太想。
  普惠幽幽,愧意还是难以掩饰:“若有人唾骂你,该当如何?”
  不当如何,但好歹也是身前身后名。
  “我管不住别人的嘴,但我问心无愧。污名也好,美名也罢,于我而言身后名并不重要,人都死了,计较也没用,更何况几年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
  “若有人知你冤屈,却任由他人攀诬你,该当如何?”
  宁知弦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按理来说勋爵家的孩子不该如此啊。
  饮冰寒室,难凉热血才是。
  “我曾经读史列传,读到忠臣遭诬,失信于主君,或郁郁而终,或抱负折戟,开始也会愤懑不平。可到后来,心中不再有波澜,”宁知弦掸去脚边石子,“我比他们幸运,伯牙有钟子期高山流水,我也有一人为我销骨长逝。”
  她补充完,独自的微笑:“我们都很幸运。”
  普慧动容,他声音沙哑,不知吞下多少风霜:“为你抱灯之人,你找到了?”
  “是,所以我要为她了因。”
  “为何不避。”
  “避不得,”宁知弦缓了许久才开口道,“也避不开。”
  她确实没有说错。
  “‘子瞻’的腕间有颗红痣,我的哥哥并没有。我托人在京都打听何人名姓子瞻,找不出也觅不到。后来哥哥病逝,他本来想取‘明夷’为字,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
  “我的手腕上原本也没有红痣,哥哥去世那天,我从树上掉下来,腕部被树枝挑破,痂褪后,倒生出颗来。我那时就在想,我是不是就是‘子瞻’。”
  她的血很艳,比一般人都艳。
  普慧终是阖上双目:“如果子瞻不是你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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