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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骤然回头,须臾,收回目光:“江昌民,如果我是你,这辈子都没脸来这。”他假惺惺的样子,令含烟作呕。
  江昌民笑容黯淡,眼中全然没了当初的盛气凌人:“含烟,我们不能好好说会话吗,我好歹是你父亲。”
  含烟问他:“你跟我说父亲这两个字时,你不会心虚吗?”哦对,她忘了他本身就没心,哪里来的心虚。
  江昌民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原谅我。”
  “我母亲原谅你了吗?”含烟盯着墓碑上江意的照片,声音很轻,“如果原谅了,你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江昌民沉默半晌,开口道:“温姝妤疯了,昨天去医院检查出了癌症。”顿了顿,他说,“是晚期。”
  含烟身形一愣,缓缓勾唇:“疯了更好,难道不是她的报应吗?”
  “那阿屿呢?”
  含烟指尖颤了颤。
  江昌民问她:“这是我的报应吗?”
  她笑,却没有半点温度:“你该懂父债子偿的道理。”
  父债子偿。江昌民闭上眼,眸中荒芜一片。
  “阿屿很久之前来找过我,说喜欢你,想娶你,他简直是糊涂了,多荒谬的事啊,我当时怀疑自己听错了,这种话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他眼角的皱纹堆积在一起,看着苍老了很多岁,“后来,我扇了他一巴掌,罚他在书房跪了一夜。他这么大了,以后总归要成家立业,他想娶谁我不管,但你不行。”
  他说到最后,已是恳求,“姝妤已经快要死了,我的报应已经够多了,阿屿是我唯一的儿子,他没做错什么,我求你,放过他。”
  风把太阳吹到了半山腰,天快暗了,含烟在江意墓前待到了黄昏。出了墓地,她直接打车回了酒店。
  她在千水,其实并没有家,因为这里没有一处属于她的地方,她拥有的,只有几段过去发生在这片地域的回忆。
  凌晨一点,温屿回来了,他身上还是昨天的衣服,进屋时步子放得很轻。
  含烟没睡着,在床上翻了个身。
  “饭在袋子里,有点凉了,你将就吃。”
  温屿只能看见她单薄的背影:“你还没睡。”
  含烟又翻过来,望着发顶发呆:“睡不着。”
  “想我吗?”
  “不想。”
  倒是回得干脆,生怕他好受一点。他也没顾上吃饭,先来亲她,传递思念:“我想你了。”
  他回来得正好,含烟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房卡,放在他手心上。
  温屿好看的眉毛拧起来:“什么意思?”这是要和他分房睡?
  “我们还没到睡一张床的地步。”含烟从善如流地解释,忽略他幽怨的眼神,“你把饭拿过去吃,我要睡觉了。”
  *
  这些日子,他们之间的交流少之又少。白天,他常常有事出去,半夜才归,就算他不说,含烟也知道原因,温姝妤好歹是他母亲,他没办法做到视若无睹。
  含烟偶尔出去逛逛商场,有一两次路过曾经的学校,校外的公交车喷了一层新漆,岁月更迭,依旧运转。老院墙翻新,爬山虎长得葱郁,时移势易,面孔已不再熟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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