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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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追远眉眼落满了雨滴,令人战栗的凉意,让他想起成之染指尖碰触的余温。
  他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望着苏馀。对方眼睛里毫无将死之人的恐惧,反而燃烧着赌徒押注时的狂热。
  “我的血,从来都不会白流……”苏馀又恢复了方才慵懒的姿势,声音也显得缥缈,“自求多福罢,南郡王殿下。”
  成追远手按着腰间佩刀,不知何时已出鞘三寸。雨滴打在刀刃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望着栅笼中气定神闲的囚徒,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
  这不是押解,是送葬。而他和苏馀,都是抬棺之人。
  一行人抵达金陵时,城中弥漫着初冬的萧瑟。
  囚车从朱雀大街驶过,道旁百姓指手画脚,毫不避讳地议论纷纷。苏馀仿佛对咒骂声充耳不闻,目光从围观人群之间飘过,望向不远处屋舍人家。
  金陵,金陵。
  时隔二十载,他终于回到了金陵。只是没想到,竟是以这般姿态。
  太极殿香雾缭绕,金砖倒映着朝臣交头接耳的影子,如同低沉的潮水漫过。
  苏馀被铁链缚着,歪歪扭扭地跪在地上。他衣衫越发褴褛,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锋锐的眸子从血污中亮起,直直刺向御座之上的皇帝。
  “陛下,此贼聚众谋逆,勾结胡虏,按律当凌迟处死!”
  “逆党余孽,终是大患!”
  “请陛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朝臣奏议声此起彼伏,掠过成昭远耳畔。他从未见过如此桀骜的囚徒,对方眸中的恨意深可见骨,反而引得他勾唇一笑。
  “阴沟里钻出来的逆贼,也敢冒充是魏国皇室之后?”成追远倾身向前,打量着苏馀的面容,道,“朕从未听说,苏氏一族还有什么硬骨头。”
  苏馀勃然变色,“呸”地一声吐了口吐沫:“窃国大盗,好不知耻!你该到地底问问成肃,用了什么腌臜手段让魏帝低头!”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殿中将军已拔刀上前。成昭远抬手制止,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如此穷凶极恶之徒,却是少见,”他缓缓起身,素服垂落,嗓音也显得暗沉,“朕原本要把你千刀万剐,但如今,朕改主意了。”
  侍中王贯忍不住开口:“陛下——”
  成昭远打断他的话:“此人乃长公主遣送的贼首,倘若一杀了之,岂不是辜负了她一番苦心?”
  大殿中霎时一静。众人都面面相觑,谁不知皇帝与长公主嫌隙已深,如今说这话,倒让人摸不着头脑。
  成昭远一步步走下玉阶,停在苏馀面前。他拔出佩剑,剑锋在对方颈间游走,仿佛下一刻就要割断咽喉。
  “死,太便宜你了,”他的笑容透着残忍的愉悦,“朕要你活着——以最卑贱的身份活着。”
  苏馀死死盯着他:“我还以为是什么手段。比起那位长公主,你可差得远呢……”
  成昭远指节发白,赫然转身时,脸上浮动着扭曲的阴影。他声音骤然拔高:“即日起,将苏馀黥面为奴,派去青溪宫扫洒。”
  孟元策唇角抽动,听到殿中泛起一阵阵窃窃私语。
  皇帝宠信独孤氏余孽,去岁便将人接出报恩寺。朝臣的谏书摞成小山高,皇帝反而变本加厉,近来又堂而皇之地把她安置到别宫,隔三岔五便前去厮混。
  如今让苏馀供佞媚指使,分明是存心折辱,好让他生不如死。
  内侍手持烧红的烙铁上前,暗红的火光让众人心头一颤。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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