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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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圆玉在灯色下拉出的灰暗影子似团黯淡往事,沉沉坠在心头。
  陆曈垂下眼睫。
  她曾见过纪珣。
  不是在今夜的院落石阶前,不是刘记面铺的雀儿街,而是更早。
  在苏南。
  ……
  那大概是四年前,永昌三十六年。
  她已跟着芸娘辨别毒经药理,偶尔也会给上山请芸娘求诊的病者瞧病——芸娘不想行诊的病者,常常抛给了她以图省心。
  然而治病归治病,试药还是要继续的。
  许是因为她的身体在试药多次后,寻常毒药产生效用已微乎其微,芸娘新研制的毒越发猛烈,过去试药后只要休养两三日,如今试一次药,有时时日长了,竟要整整月余方能回转。
  陆曈还记得,那是个三月的春日。
  又是一次试药,芸娘研制了一方新毒,服用之后,浑身上下寒意沁骨,纵然夏日炎炎,亦觉察不出一丝暖意。
  “蚕怕雨寒苗怕火。”芸娘思量许久,才想出满意的名字,“就叫寒蚕雨。”
  陆曈把自己关在落梅峰的茅草屋里,用一层又一层的被子包裹,仍觉如赤身裸体被扔进数九寒天的冰窖,牙齿冷得咯咯作响,整整七天七夜,她像一具还未完全冷透的尸体,又像是变成了一只正被寒雨淋湿的春蚕,那雨也带着腐蚀之意,一点点将她浑身上下,里里外外,从五脏六腑间冻成粉碎。
  第七天后,寒意渐渐褪去,她开始感觉到冷暖,可以动一动自己的身体。
  芸娘对新毒很是满意,但还需要将“寒蚕雨”再改进改进,让她去寻几具新鲜尸体。
  陆曈就下了山,打算去一趟死刑场。
  苏南街上人烟熙攘,车马不绝。正是春日,城中百姓常常出来踏青。
  许是身上寒毒未清,纵然头顶是三月艳阳,陆曈仍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仿佛被冻僵的身体适才舒展着蹒跚学步,连脚步都有几分虚浮。
  她才走上离客栈不远的小桥,忽闻惊呼伴着马蹄声传来,隐约听见身后有人急急吆喝:“哎,前面的人在做什么,快躲开——”
  她茫然回头,就见桥梁之上,一辆马车迎面朝她撞来。
  大惊之下,陆曈下意识侧身想躲,然而“寒蚕雨”余毒未清,她又刚刚在山上扛过七天七夜,身子到底不够灵活,疾驰马车擦着她身体险险奔过,陆曈却被带得一个踉跄,撞上了桥上石梁。
  “吁——”
  前面的车夫吆喝着,马车在桥头停了下来。
  车夫没有下车,只坐在马上,扭头看向陆曈,大声喊道:“没事吧?”
  脚踝骨摔伤了,陆曈没觉得很疼,有的时候,她对“疼痛”的感知会比寻常人更迟钝一点。
  她从地上爬起来,赶紧将掉落的面衣重新戴好,弯腰捡起地上医箱转身就走,并不想与旁人纠缠。
  才走了两步,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等等——”
  陆曈麻木地转过脸看去,就见马车帘子被人掀开,从马车上走下来个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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