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云满故城,一(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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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琐事自有奴婢料理了。眼下却有一件要事要请杜娘子处置!”
  “哦,什么事?”
  杜若捧着一只沙金釉粗陶茶盏在手里随意把玩,眯眼看着他。
  崔长史便觉得她淼淼的目光像阵雾似的笼过来。
  “那法事,方才明月院说先不做了。可是含光法师晌午进来,此刻正在王妃跟前儿伺候。奴婢请杜娘子的示下,既然僧道进了明月院,可要把六郎请出来,送到吴娘子院子里?麻烦的就是,不独含光法师在,连韦夫人并薛王妃也在。得罪了亲戚们却是不好。”
  杜若唇角牵出一丝幽幽长长的笑。
  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见空子没有不钻的,眼见张孺人这座山头倒下了,立刻撺掇新来的跟王妃顶上,他才好坐收渔利。
  “妾出身虽低微,但是明白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才是兴旺之法。方才王爷在气头上,说话难免严厉些。妾想着,先头韦家十六娘骤然去了,王妃必是伤心的厉害,晕头转向,才会求助于神鬼。当务之急,倒是解了王妃的心病要紧。”
  崔长史迟疑起来,鄂王妃生生是被李玙使药摧折致死,惨状历历在目,韦家利欲熏心不计较,王妃亲眼目睹,哪那么容易化解?
  他想了想问。
  “莫非杜娘子有海外仙方,能治心病?”
  杜若看看外面天色。
  日光一寸寸挪过来,打在青石板地上,把那光亮明灿的菱形越拉越长,待那尖角儿够着门槛的时候,就该点灯了。
  如今管家职权落在她手上,她便不怕六郎吃人暗亏,只要长生管住外院,崔长史管住内院,两个孩子就都能顺顺当当的。
  “崔长史久在宫里,见惯贵人起起落落,怎么反把根本道理忘了?心病还需心药医,王妃的心事在六郎身上,只要六郎好,时日长久,天大的事也能盖过去。待到六郎长大成人,继承爵位,王爷与王妃携手人前,还是一对好夫妻。”
  杜若的音色细伶伶的,像只细脚伶仃的麻雀,可是态度却稳重,像台八人抬的大轿子,一个颤儿都不带打。
  “可是万一六郎不好,别说王妃,更别提韦家。单是这府里,从上头王爷算起,到大郎、二郎、三郎,再并我们这些锦上添花的人,谁都别想落着好。长史从前把住根本,没让孩子出岔子,便是忠义尽职。往后还请长史继续费心,尤其盯紧六郎身边,人手,物件,饮食,衣料……样样都要当心。即便是韦家人,有时候,也未必全然可信。”
  崔长史啊了声,颇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选秀出来的小小妾侍,眼界气度竟有几分从前邓国夫人的风采。这些话但凡张秋微肯入心,何至于一败涂地?
  头先她执意要找杜若的麻烦,崔长史拦了又拦,都没用。
  再转念想想,也难怪李玙那么难伺候的主子,被她敷衍得周周到到。
  杜若品度崔长史的神色,知道一时半会儿收服不了他。
  “长史行事有法度,妾不敢胡乱赏赐,没得叫长史笑话。千言万语一句话,大家齐心协力,把忠王府的牌子擦亮堂,王爷手里但凡有十分,大家便能分得七八分,多好呢?”
  崔长史点头道是,再瞧茜红纱窗里头一灯如豆,李玙散着头发倚在斜椅上,修长手指捻着一枚细果子的悠闲剪影,竟莫名有些羡慕。
  他走了,翠羽嘿嘿笑着踏前一步。
  “王爷这一程子住在乐水居,奴婢把落在仁山殿的贴身之物理了理,有两口小箱子。请杜娘子的示下,要不都搬了来?”
  杜若登时红了脸。
  屋里李玙也听见这话,暗想翠羽这丫头学精乖了,要赏。
  杜若打发掉翠羽,翻着白眼坐在桌前,方才酒菜早收拾了去,另换瓜果茶水并细果子几样。
  杜若自用的杯盘碗碟收在一个长方条小叶紫檀托盘里,对角镂刻了樱花与梅花。油亮鲜红纹理宛然的紫檀木底子上,镂穿的浅浅花瓣,似印章凸显出桌子浅金色的金丝楠木,画面十分雅致,碟子也是配套的五瓣樱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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