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风似刀,三(2 / 3)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莫不是圣人……”
  “……若有,也是人之常情。我听咸宜说从前丽妃娘娘刚去,圣人也就难过了小半个月功夫,继续胡天胡地。”
  李瑁讪讪地笑。
  “那时我小,背过‘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觉得圣人所为无可厚非,如今却觉得他凉薄。你说,世上谁指望皇帝情根深种,独对一人呢?可是就略等等,歇几个月也不成吗?”
  杨玉听了,心底颇触动,嘴上只道,“人坐在那个位置上,恐怕不同。”
  李瑁嗤了一声,十分不屑。
  “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我大伯看不上的东西他当个宝,抢来抢去,不顾体面。”
  龙池殿偏殿。
  五儿捧着密密麻麻的册子念了半晌,口也干了舌头也麻了,圣人跟前别指望喝水,只得边翻篇儿边砸着嘴继续。
  “裴太师府,二月二十七,朔方行军大总管牛仙客遣扈从杜有涯登门送礼,礼单计有青玉大如意一对,金花狮子瓶六个、银凿镂铁锁十二个、帖白檀香床一对、绿白平细背席十二领、宝鸡袍一副、龙须夹帖一帖、八斗金渡银酒瓮六个……”
  李隆基倚在大蟒妆花红绣枕上,半闭着眼,因絮絮叨叨听了许久,渐渐有些乏了。掐丝珐琅西番莲纹香炉里的青烟四散开来,充盈各处,把李隆基英俊持重的样貌染上些悠然神态。
  三位躬身站着伺候的宰相神色就远不如他那么自在,尤其是杨慎矜,简直快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痉挛了。
  他今日才恍然大悟。
  原来,举凡各王府、公主府,裴家、韦家、杨家等高门府邸里,都藏着圣人布下的暗桩。譬如郯王每日何时起身,见过谁,说了什么,新买的斗鸡战力几何,甚至于郯王妃胳膊上又添了新伤,圣人无不了如指掌。
  这些个密事,就都掌握在时常跟着高力士出入的那个看起来笨笨拙拙的小内侍五儿手里。
  杨慎矜极之后怕。
  圣人这哪里是‘共商大事’,分明是借机敲打。
  幸亏他生性谨慎,又牢牢记住阿耶杨崇礼留下的遗训‘万万不可有歪心思对着圣人,一丝一毫也不行’,所以始终不肯与太夫人走近。就听方才五儿的汇报,抱病久不见人的杨太夫人分明是托辞躲赖,甚至对圣人怀有怨怼之意。
  有这样的亲戚拖后腿,他这条左相之路可难走的很!
  李隆基洋洋得意觑着杨慎矜变幻不定的神色,看够了,转而审视裴耀卿。
  ‘营私结党’四个字是现成的大帽子,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往这两个人头上扣。正因为此,他们断断不敢轻易表露立场。
  李林甫的空间就比较大。
  自从奉旨看望了一回郯王,李林甫就不大登裴太师夫人的门庭了。众所周知,如今的裴太师府简直就是咸宜的会客厅。很有些不知死活的地方官员寻上门去勾勾搭搭,咸宜倒也聪明,准话一句没有,云山雾罩的空话说出许多。
  争权夺利之事,向来没有迂回的,双方摆明车马,阵前喊话好几遍,才能分清虚实。李隆基当众教训了咸宜,她如果立时做个缩头乌龟,此事便再无下文。
  想到此节,李隆基倒是有些欣赏女儿脖子够硬。
  ——有半分从前太平公主在时的样子,不愧是我李家的女郎。
  “如今储位空悬,国祚不稳。朕忧心的日日不得安枕,今日请三位宰相来,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李隆基做了个平平无奇的开场白,自觉不够戏剧性,一时兴起又加一句。
  “相爷临走时对朕说了些肺腑之言,朕听着很有道理,不知道几位从前可与相爷商议过此事啊?”
  张九龄从殿上被贬,当场撵出京城,且他走时刚巧就发生了‘三庶人惨案’,他哪有机会与圣人依依惜别?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