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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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途,谢氏车驾赶了上来。
  谢玄推开车窗,俊颜带笑,进贤冠垂下黑色绢缨,在颌下系紧。朝服加身,少去平日洒脱,多出几分肃穆庄严,另有一派俊朗风华。
  “谢兄。”
  桓容当先行礼,发现谢玄和王献之仅是彼此颔首,态度颇为冷漠,细思缘由,不免无声叹息。
  遥想上巳节日,两人把盏言欢。曲水流觞时,更是抚琴题字,堪为挚友。
  时移世易,王献之入朝为官,欲重塑琅琊王氏往日荣耀。谢玄身为同辈中最杰出的子弟,一样要维护谢氏的利益。
  政-治-斗-争向来残酷,容不得半点心软。
  二者都为人中俊杰,你来我往之间,自然渐行渐远,能维持面上客气已是相当不易。
  桓容同琅琊王氏有生意往来,与谢氏的关系也有所缓解,此时夹在两人中间,难免有局促之感。
  换做三年前,他肯定会设法避开这种尴尬。
  现如今,他非但不能躲避,反而要迎难而上。想要掌控权利,获得朝臣的支持,继而问鼎九五,字典里就不能有“躲避”二字。
  更重要的是,今天躲开了,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必将对他重新评估。如此没有担当之人,是否值得结交,进而与之结盟。
  还是那句话,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情谊只能靠边站。
  三辆马车同时而行,气氛稍显得尴尬。
  王献之和谢玄几乎不说话,桓容咳嗽两声,不讲朝局政治,而是同两人闲叙幽州的风土人情,夹杂着西域胡商种种趣事,使得气氛渐渐缓和,不再显得剑拔弩张。
  “遥想汉时,朝廷出使通行西域,诸胡仰慕国朝之威,纵有匈奴为患,仍岁入贡品,拜于汉天子脚下。如今……”
  叹息声被雨声遮盖,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两百载乱世,多少汉家儿郎埋骨沙场。胡族内迁,彼此征伐,又有多少无辜百姓死于非命。
  昔日的荣耀掩埋于历史,碎裂成点点尘埃。
  两百年,仅仅是两百年!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谢玄轻轻敲着车壁,唱起国风中的诗句。
  王献之出声应和,同样敲起来车板,一声声传入雨中,带着难言的悲愤和哀伤。
  桓容攥紧十指,眼圈微涩,耳际一阵阵轰鸣。喉咙里似堵着石子,想说的话全都说不出来,干脆和两人一起敲起车壁,扬声高歌。
  魏晋之所以风-流,世人之所以狂放,恰是时代所迫。
  战乱频繁,百姓流离失所。无论士族寒门都是朝不保夕。潇洒和风-流背后,掩藏的是无尽的凄凉和哀伤。
  为国、为家、为民。
  为整个乱世。
  “式微,式微,胡不归?”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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