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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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年抬眼,捏住他的下巴,轻轻一撇将他的脸扇得侧了些,道:“好一番感人肺腑的剖白。这便是你的理由?”
  月君略微愣住,再转头来看向面前的小和尚。
  原本天真纯然的佛子冷了脸,成了不染尘埃的莲花。那清冽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苦苦挣扎的蝼蚁。
  月君的低语不由得颤抖:“我承认,这只是理由的一部分,谁不想步步往上,登顶高位?玉蝉子,你不也是吗?你到我这幻月宫来,在鸳鸯谱上写下你我名姓。你费劲心机要亲自断了红线,不也是你想要证道圆满?你与我,又有什么差别?”
  差别?
  宜年在意的并不是这些,他又问:“但你设计以契约之名让我到幻月宫三百年,其中用意与你的谋划又有几分关联?”
  月君听到他这样问,倒是一喜,抓住宜年的手:“果然,阿年你还是在意我的。我让你来这里,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
  “你是阴阳交汇处的一缕气息。”宜年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道,“而我是你相中的一颗石子。什么情爱,什么眷恋,什么非我不可,不过是你精心编织的谎言。”
  “你能看透因果,而六翅凶蝉能干涉因果——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不是吗?”宜年抬头直视月君的眼睛,“因为我记忆残缺,又受到封印,所以你还没来得及用我这颗棋子罢了。”
  “我怎么可能把你当……”
  月君的解释还没有说完,便被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他见宜年根本不听自己的话,索性闭了嘴。
  宜年也不再说话,空气中的浓香让他喘不上气。
  在长久的沉默后,月君才重新将木案上的纸绢铺开,道:“刚刚是我冲动了,将阿年你辛苦写下的烧毁去。毕竟也不会立即公开,你爱怎么写便怎么写,我不会再妨碍你。”
  宜年皱眉揉了揉后腰,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
  “腰酸。”他冷淡地丢下两个字,径直拖着脚镣回到床边躺下,闭目不再言语。这密室里的熏香浓得令人作呕,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月君见状,眼神闪烁。他轻手轻脚地凑到榻边,指尖悬在宜年腰间迟疑了片刻:“是不是之前我太过分了?”声音放得极轻,“我帮阿年揉揉?”
  宜年沉默着翻了个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月君却将这当作默许,小心翼翼地隔着僧袍抚上那截劲瘦的腰肢。掌心下的肌肉瞬间绷紧,他却装作不觉,力道恰到好处地按揉起来。
  “是这里吗?”他俯身在宜年耳边轻问,指尖精准地找到腰窝处的酸痛点。僧袍下的肌肤透过布料传来温热,月君不自觉地放柔了动作。
  宜年在月君轻柔的按揉下,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那个梦境——六翅凶蝉在深夜叩响他的房门。
  但这一次,他没有退缩。
  “进来吧。”他主动拉开房门,直视着门外那个狰狞的自己。
  六翅凶蝉面貌可怖,喉咙里发出厚重的声音:“我找到你了。”那声音如同古寺晨钟,震得整个梦境都在颤抖。
  宜年却淡然镇定,他忽然笑了,伸出手来,触碰凶蝉冰冷的外壳。说是外壳,也不过是一枚凝固的蝉蜕。亿万年的天地灵气,赋予了他这副皮相。
  是的,他原是阴阳交汇处的一颗石头。准确来说,他是树落下的一滴泪,一颗琥珀。
  “我可以是蝉。”蝉蜕在他掌心碎裂,化作流沙从指间滑落,“也可以是……”
  沙粒在空中重组,时而化作不同的人,时而散作菩提叶,时而凝成露珠,最后炸开成满天星子,正如他见过的那些炸开的萤虫。
  萤虫和蝉子,亦没有差别。
  每一粒星光里,都倒映着不同的世界。三千大千世界,三千中千世界,三千小千世界。
  “我化万物,万物皆是我相。”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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