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姜孚自幼就懂事,从不令他为难。
  但凡是道理明白的事情,绝不在其中多做多余的纠结,直达结果便是。
  上行下效,朝中这些年依着这风气变化,消去了许多积弊。若人人都能如此做事,早朝的时长兴许能减去一半。
  他也不愿离宫。但依荣宁的手记所言,若是再拖下去,实在是与等待衰竭而死无异。
  鹿慈英不会骗他,这一程往文州,应当是确实能拿到解药。
  至于顺带着要利用他坐镇文州稳住京城……罢了,一回生二回熟。
  鹿慈英终究有自己的立场,护着一大家子人,也总要为同胞打算。
  在朝廷上下的凝视之下保全一窝前朝余孽——荣宁在他身上压的责任,不比先帝留给姜孚的要小。
  临行前晚,他睡在榻的内侧,姜孚侧着身看他,手中轻轻抚过他的耳垂。
  毫无旖旎的心思,有的只是无比的珍重和爱意。
  “……会硌么?是学生不好,妄念太盛,送的太急……”
  那处耳洞已将将长好,但随意摘戴耳饰仍有再伤的风险,因此夜里也不会摘下。沈厌卿闭着眼,故意将语气放得轻松:
  “会啊。”
  他没有睁眼,却能感觉到姜孚紧张起来。他笑一笑,又接着道:
  “毕竟,臣从前可是不戴着耳坠睡的——”
  他知道姜孚想听什么,他也愿意说。
  走过这许多路,拜别过许多人,最后竟只有在自己这学生身边才能得一夜安眠。
  也是天爷对他这命贱之人到底留了一线生机,明明一切都早已走到了绝路,竟还有柳暗花明的这一天。
  沈厌卿闭了闭眼,抓住姜孚的手,覆在手心之中。
  他从前想死,后来又贪心,想得个善终;
  想体面些,想留个不太难听的名声,想无愧无恼地下去见故人。
  如今……
  他听见自己的呼吸渐渐匀称,也猜得到姜孚在看着他。
  见过明亮的日光,便不肯再历风雨;有了安心的归处,就不愿再离温巢;
  他这样的人,向来最怕心中欲求增长,怕自己变得面目全非,怕对不起发过的誓。
  但彼时彼刻,他竟想任性一次。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破土而出,应和着春日,与窗外的雨一同化开在夜里。
  他是谁?
  是未懂事即被抛弃的婴孩,是育幼堂收养的乞儿,是天家选定的奴仆;
  是暗卫,是蜉蝣卿,是皇子的侍读,是新帝的恩师;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