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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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再也不可得了。
  第二日早朝,成之染并未见到成昭远。接连数日他称病不朝,对外说是居丧时哀毁过甚,感染了风寒。
  这借口骗过了百官公卿,成之染望着正福殿的方向,也唯有沉默而已。
  正福殿上下噤若寒蝉,终日大气不敢出一口。
  皇帝不知摔碎了第几个茶盏,广袖翻飞间香炉倾覆,细碎灰粉落在御案章奏上,太平长公主代拟的朱批糊成了一团污血。
  “陛下……”值夜内侍颤巍巍奉上安神汤,瑟瑟发抖的倒影投到皇帝脚下。
  成昭远抄起镇纸掷去,惊得众人扑簌簌跪倒一片。他盯着掌心被棱角划开的伤口,枯笑着将血抹在檀木人偶的残躯上。
  人偶破败的面容斑驳而狰狞,耳畔仿佛又传来朱氏临终前的哀嚎,她被缢死时哭得撕心裂肺。
  成昭远猛地将御案掀翻,大大小小的物事稀里哗啦散落满地。他从成堆的章奏间瞥见某页边角露出“太平”二字,于是拾起来发狠撕成碎片。纸屑飘进滚烫的灯油里,白烟袅袅升起,仿佛勾勒成朱氏的轮廓。
  她仍旧穿着被赐死时的素衣,颈间红痕化作灵蛇吐信,喃喃道:“杀了她……为我报仇……”
  “杀了她……”成昭远拔剑四顾,明暗交错的垂帷之间,唯独铜镜映出自己扭曲的脸。
  剑光闪过,云屏上的棠棣之花刺啦断裂,“棠棣”二字也劈成两半。
  成昭远持剑的手抖得厉害,长剑当啷一声坠落,皇帝的身形也瘫软在地。身下的金砖冷得像冰,一寸一寸将他的神思抽离。他听到檐前铁马叮当动地而来,恍惚又是当年朱氏哄他入睡时,轻轻晃动的铜铃声。
  胆大的内侍偷眼打量,只见皇帝攥着染血的素服低笑出声,渐渐便没了动静。
  竟是睡着了。
  众人暗中松了一口气,天亮前又禁不住战战兢兢,生怕沉睡的皇帝醒来,又一天鸡犬不宁。
  然而成昭远睁开眼时,神情却十分平静。
  他命人备马出宫。
  报恩寺门前堆了层厚厚的枯叶,被暮秋霜风吹得呼啦作响。寺里有一棵枯死的银杏,成昭远先前未曾留意,此刻仰头望去,青灰天穹下,干瘦的秃枝仿佛张成了无数只抓挠的手。
  寺主沉默地在前引路,偌大寺院中烟火阒寂,唯有啄食腐果的寒鸦被脚步声惊起。
  禅房内,独孤明月正在擦拭一尊褪色的菩萨像。
  案头箩筐里盛着晒干的桂花,混杂着佛龛前香灰的味道,倏忽让成昭远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和长姊都远征在外,他悄悄在东府小阁中供奉朱氏的灵位,香烛的气息也是这般馥郁。
  “尼师为何不问,我为何到此?”他问道。
  独孤明月停下了动作,将菩萨像置于案上,抬眸看了他一眼,道:“陛下眉间郁结,可是为长公主所困?”
  成昭远猛地扶上腰间佩剑:“尼师慎言。”他瞥见漆案倒映出菩萨低垂的眉眼,沉默了一瞬,又道:“朕不过是来为先帝祈福。”
  独孤明月轻笑了一声,半晌道:“我不过亡国余孽,正如陛下,也不过是御座上的偶人。”
  她话音刚落,小窗外惊雷大作。电光劈亮禅房的刹那,成昭远的脸被照得雪白,他抿紧了唇,眸光亦颤动不已。
  禅房内有些昏暗,独孤明月点了一盏灯,泛黄的火苗在风影里飘忽,未曾将她的眸底照亮。
  “怨憎会……”她似是低叹。
  “够了!”成昭远打断了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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