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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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恩寺门前的老梅长得歪歪扭扭,枝桠间悬着的风铃缠满了蛛网。寺中比丘尼听闻叩门,吱呀一声拉开一道缝,不由得吃了一惊。
  门外一群人武人打扮,为首的郎君二十多岁,面容虽年轻俊朗,却宛如冷玉雕成,日影笼住漆黑的瞳仁,眸光流转时总带着三分审视的寒意。
  比丘尼难掩迟疑:“诸位是……”
  成昭远不语,拇指摩挲着玉扳指,目光从对方脸上掠过。一旁的殿中将军钟彻上前,道:“寺主可在?我家夫人派人来答谢。”
  说罢,他递上一副名帖,比丘尼看了,狐疑地打量他们几眼,于是关了门,咚咚咚跑去给寺主报信了。
  成昭远负手立于梅树下,蓊郁的枝叶在秋风中有几分萧瑟。此地幽静少人来,连花枝都越发落寞。
  不多时,寺门又一次拉开,出来的是位年长的比丘尼,低声与钟彻交谈了几句,开门请众人入内。
  青石小径两侧长满了湿滑的苔藓,成昭远小心避开,转过庭中的水塘,瞥见残荷在泥泞之间支棱着。荷梗干枯而焦褐,犹如奏折上勾去字句的划痕。
  引路的寺主停下脚步,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对他道:“檀越要找的人,正在此处。”
  第395章 棠棣
  禅房前的茱萸结了籽,腥红的果实噼啪砸在石阶上。
  成昭远心头忽而一跳,冷不丁想起幼时与二弟三弟摘茱萸制香囊,果实汁液染得指尖鲜红数日不褪。
  他没来由烦乱起来,鸟雀扑棱棱从檐上飞起,随行众人的脚步已渐渐远去。
  有个比丘尼正在廊下捣药,青石杵臼相击,响声比台城的晨钟还要浑重。
  “陛下可闻见桂花香?”她忽然开口,停下了手中动作,“显阳殿那株金桂,如今开得正盛罢?夜里落花声好似下雨一般。”
  成昭远不由得攥紧了袖中玉佩,刻着棠棣之花的青玉,在手中温润光滑。
  玉佩是今早问安时太皇太后塞给他的,老人家掌心温度仿佛还留在上面。他并不清楚年迈的祖母是否懂得玉佩上花纹的寓意,毕竟她一辈子目不识丁,从没有读过什么书。
  成昭远幽幽回神,打量着廊下的比丘尼。对方眉眼低垂,容颜平静,让他疑心自己认错了人。
  毕竟那日在山中偶遇的女子有如精魅,一双眼睛仿佛能窥破内心秘奥,子夜梦回时每每令他胆寒。
  “独孤明月……”成昭远喃喃,对她道,“我听旁人说,你是独孤氏巫女,能通灵?”
  独孤明月跪坐在蒲团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晌,她身形微动,抬首望着他。
  成昭远终于又看到了她的眼睛。那一双眸子幽邃不见底,摇晃的茱萸树影倒映其间,犹如参差披拂的轻纱。
  “陛下找错了人。”独孤明月的声音清凌凌落下来。
  成昭远禁不住上前一步:“当年你寻找独孤灼的尸骨,不就是为了给他超度亡灵吗?”
  话音刚落,山风骤起,他恍惚之间迷了眼。揉眼的刹那,日影聚成个熟悉的身影,玄甲长刀,正是长姊当年出征的模样。
  成昭远一惊,再定睛一看,石阶上空空荡荡,只余下雨痕蜿蜒。
  独孤明月不语,可他分明从对方眉间窥见一道裂隙。她用纤细的手指捻动佛珠,轻轻道:“众生皆苦……”
  成昭远紧盯着她,声音近乎一种恳求的意味:“我想再见见我的母亲,哪怕只有一面。”
  独孤明月淡淡道:“高祖的皇后供奉于太庙,陛下如何不能相见?”
  “是我的生母,”成昭远喉间干涩,话语也显得苍白无力,“乾宁二年她死于非命,我至今不知埋骨何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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