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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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是掬了把水洗脸,原本就因神魂残损生出的头痛,被那怪人一闹,愈发猖獗地啃噬着他的神思。
  他盯着铜盆中模糊的面孔,瞧了会儿,他以为自己会想起关于江鹤、关于魏祯、甚至是洲君的更多的事儿。但事实上,他只是发着愣。
  直到头顶的疼痛沿着经脉,一路烧到四肢百骸,每个骨节都颤抖着,几乎都要发出细碎杂乱的“咯咯”声。他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无论如何,也算睡上一觉了。
  ......
  自扯了片神魂给裴怀玉铸身,魏春羽就没安稳睡过一晚上。往往熬到眼睛发干,困意和痛意才分出个胜负,即便真睡过去了,也做不成一个完整的梦,便汗涔涔醒来。
  有时他撞见铜镜、水面,与那映着的人像对视,都觉得陌生。分明他内里生着大病,消耗生机的糜烂的疮疡蔓延疯长,但他面上只是消瘦苍白了些,一点儿异样都不显。
  他觉得可笑,等待着一天自己从内向外碎个彻底,或是彻彻底底疯了,然后抛开一切。
  做魏二公子的时候,他胆战心惊地赌着父兄的真情与假意;踏上去紫微洞的路途时,他在坎坷飘摇中只能抓紧裴怀玉这块浮木;当他从大青观弟子变成无门无派的散修废人之后,他被架在对自己无能的愤怒与悲恸的烈火中燎烤着,煎熬了一千多个日夜。
  至今他二十六岁,前半段人生为活命提心吊胆,后半段人生为复仇隐忍苦奋、殚精竭虑。从没有心思轻快过。
  与他关系最密切的,也不过是江鹤、大青观中的同门与裴怀玉。除却裴怀玉都死尽了,那段最遥远的寒冷饥饿的幼年,与短暂的热闹松快的修习年月,都渐渐模糊成了一个点,他知道那是怎样的日子,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重温一遍了。
  如今他想留住裴怀玉,许是他骨子里是很怕孑然一人的。一个人待久了,无论回望来时还是未来之路,都觉得满心茫然。
  而当裴怀玉在他身边时,他看上一眼,就觉得安定,像是抓住了过去的实体。他是陪自己走过最长的路的人。
  他倏然惊醒,拂过额角时微微刺痛——大约是昏倒是磕到了哪里。
  门外将他惊醒的人还敲着门,话语石破惊天——“大人!不好了!夫人和那和尚一道失踪了!”
  魏春羽心下一重,推门怒斥道:“胡说什么!和尚是讲完经走的,同夫人有什么干系!”
  阿星自知失言,连连点头称是:“是、是,夫人与和尚只是同日出府,毫无牵扯。是小侍一时心急说错了话。夫人走前还留了话,说是她不回来了。”
  “给谁留的话?”
  阿星挠了挠头:“带话的是府内马夫,他说是夫人院里传的话,不认得是谁。”
  魏春羽按了按突突直跳的眉心:“可有说缘由?”
  “没、没有,大人——您的血......”阿星在自己面颊侧边比了比,不安地看着自家黑脸的大人。
  魏春羽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抬手抹了一把:“无碍。你同我去夫人那里看看,再叫人去一趟临水院。”
  阿星正疑惑道:“去那里做什么?”
  话音未落,便见一人从回廊的石栏杆上翻过来,灰扑扑的衣裳甩出猎猎劲声,待他落地抱拳,才叫人看清面容:“大人。”
  魏春羽心道不好:“阿绿何事?”
  “阿绿”深吸了口气:“临水院裴公子出门了——您之前说的,要我留心着他的去向。”
  “现在他人在何处?”
  “阿绿”疑惑道:“自然是在府外了。”
  “你没拦?我先前是怎么嘱咐你的?”魏大人不由抬高了声儿。
  “大人叫我出手,我的确伸出手了,但他还是要走。还说我......是根蠢木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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