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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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此时此刻他要杀自己。
  但是魏春羽竟然更加频繁地想起,那柄曾挡在自己身前的剑。
  或许这些年,他已经疯了。
  “我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了,要是他也不在了,我都不知道我还剩下什么了。”
  所以哪怕裴怀玉不愿意,哪怕给他种下各种稀奇的蛊虫,哪怕是用连自己也参不透的情感留下他,只要留下他,怎样也不会后悔的。
  柳巫面上的沟壑里像藏了许多的眼睛,与那双显露着的一起注视着他:“人总得学会从自己身上找活头,如果你还想活着。”
  “办完这桩事,我也要回庄子里了。”
  魏春羽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多谢前辈了。那阿嫪姑娘也跟前辈一道走吗?”
  “随缘罢,她或许愿意跟着你。”
  直到大婚当日,魏春羽取了魂火的伤也没痊愈,心口的瘢痕仍灼烧着人的神志。
  原本打算在地上凑合一晚的魏春羽,在推开门后,见着了只剩个红盖头的婚房,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反应过来时他轻笑一声,沉疴与新伤终于放肆地痛起来,不再被他谨慎的呼吸克制着。连轴转了几个月的身体终于被疲惫压垮,他倒在藏着喜糖与果子的床被上,来不及拂开身下的硌硬之感,就沉沉睡去了。
  没想到梦中又看见了裴怀玉,和他身上的那只残魂。
  魏春羽隐隐意识到,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梦见真正的裴玉铮了。
  原先裴怀玉种着同生母蛊的那具身体已经失去生机,而移舍时不曾见到的那只残魂,大约也不会再入他的梦来。
  梦里的裴怀玉杀吴玉瀣不成,落得个被吴家养着的高手打得奄奄一息的蠢下场。没想打重活一世的他在激愤悲恸的冲击下,竟也做出了同前世如出一辙的蠢事。
  血吞没了他白色的牙齿、浅淡的唇瓣,他浑身的重量都压在剑柄上,叫那雪白的剑刃也微微弯曲,更深地埋入地里。
  嘶哑字音自裴怀玉胸腔中挤出:“玉铮,好像我来不及为你了结愿望,就要死了。”
  那残魂迟迟才回他,也有些半死不活的:“没事的,我也快消失了。”
  “我曾经同你讲过,我不记得我的愿望了,我也一度以为,我是为了复仇,为了看到裴荣风、阿杏那些害死我的人偿命。但后来,阿杏在汤宅中被蛊虫啃食殆尽了,我很快意,但又没有痛快到有夙愿得成的地步——我觉得我不是为了这桩事献舍的。”
  “直到不久前,我才逐渐想起来,我或许只是为了看到自己死后的世界,我只是想让我的意识留存得久一些。”
  “但我没想到,能和你处在一个身体里这样久。最初因为知道你做过皇帝,我总是很激动,觉得你是个和我截然不同的人,我这具身体也能有段全新的经历。但后来,看到你总是希望自己做到最好,把经历过的创伤全都抹平,我开始后悔叫了你那么多声‘陛下’了。就好像,你这样逼自己,也有我的一份推力。”
  “与其让你再跳进漩涡,挣扎一通,我更想让你夺舍永绝后顾之忧后,去试试不一样的生活。我记得小含玉说,他想到处转转,每到一个地方,就驻扎十天半个月,想做个写世情小说的书手,把一切经历的、没经历的、想过的、不敢想的,都在自己活着时写尽了。我觉得,那样的生活,如果顺利,应当是比提心吊胆、殚精竭虑的庙堂里快意的。”
  “含玉,回头看吧,其实年轻的你也很好。”
  听这话的人,没把自己代进去,用心想能与不能,只是觉得如今的自己听到这样的生活,只剩满心酸楚。
  那残魂将余下的生机都融给了裴怀玉,顶上了汤磬舟给的耗剩无几的解毒莲的缺。
  随即消失天地间,第二次的真正彻底的死亡。
  而梦外人心绪不明,眼睫颤抖。
  ......
  魏春羽只是想,如果他不是裴怀玉要夺舍的人,他也会觉得,裴怀玉又有什么错呢?他披尽风霜,独自走过无人走过的荒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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