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辟珠记 第104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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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训耐心等着。过了许久,老尼姑似乎才想起自己手中捏着犍稚,心不在焉地向木鱼上敲了一下。又过了片刻,虚掩的殿门开了,外面陆续走进来一男一女。女子是姚家班的舞姬姚绛真,男子则是洛清帮的掌门曹泓。
  断尘师太扭头看了一眼,问:“你们俩一起来的?”
  姚绛真摇了摇头,轻声说:“刚在寺外遇到的。”
  曹泓则对观音像更为关注,顾不上与断尘打招呼,疾步迈向莲座,在微弱的供灯光芒照耀下,仔细数了数供奉在莲台上的人偶。
  “又多了一个……”他茫然若失地喃喃道。莲台上,那些憨态可掬的陶俑已经变成八个。侍奉观音的捧珠龙女,以及善财童子,一个又一个。
  断尘师太点了点头:“自巡城那夜之后,我一直坐在佛前等着,依然没能察觉究竟是何时多了这个人偶。”
  姚绛真从香案上拈出三炷香,点燃之后插进香炉,双手合十,俯身向观音礼拜。
  “看来今年的那位已经去往菩萨身边了……”她眼神迷离,柔婉的轻语如同袅袅而升的香气,很快便消散在空气之中。
  曹泓凝望着观音像沉静而美丽的面容,竭力想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却一无所获。他茫然自语道:“这当真是菩萨的旨意吗?”
  两人沉默半晌,在断尘师太身边的蒲团上坐下。三个人没有再聊什么,只是并排打坐沉思。大殿之中弥漫着某种如堕云雾般的恍惚气氛,偶尔传出几下木鱼空空的敲击声。
  明净月光被乌云所吞噬,阴冷夜风拂过黑暗中的树丛,沙沙声一浪接一浪,如同无数人在阴影中窃窃私语。
  韦训从瓦片缝隙之中俯视着殿内的一切,终于意识到巡城之前那股没来由的违和感从何而来——莲座上的人偶是三彩陶俑。
  这种陶器向来只作为冥器用于陪葬,并不会摆放在活人的家中。
  作者有话说:
  唐三彩的釉色是低温烧制的,虽然很漂亮,但有重金属铅残留的问题,不适合作为家用器具,多用于陪葬冥器(感谢洛阳古墓博物馆的一位讲解员告知)  四川女道士谢自然白日飞升的事正史有详细记载,唐德宗曾下旨赞扬,立碑纪念。唐朝确实是个传奇志怪并行的诡丽年代。
  第171章
  昏昏沉沉之间,宝珠被揪着头发猛地按进冰冷池水中。一激之下,她立刻清醒过来。
  她被拖走打晕之前曾拼命挣扎过,然而两条胳膊已被卸脱关节,无法抬起反抗。两名仆妇用粗布使劲搓洗她,搓得皮都要破了。
  一名仆妇小心翼翼地说:“姑姑,这女孩身上还挺干净的。”
  岸上有人严厉地回道:“田夫野叟之女,蓬户瓮牖出身,说不定头发里有跳蚤虮子呢。仔细找找,用力搓。”
  另有一个男声叮嘱:“她力气不小,一会儿正骨复位,你们记得不要让她摸到任何武器。”
  岸上的女子道:“这内宅哪里拿得到武器,连眉刀都不会给她使。”
  本能感觉到被许多陌生的视线注视着,宝珠怒火中烧。她自幼便习惯在成群的奴婢环绕下沐浴,可从不曾被这样粗暴地对待过。
  擦洗了半天,又被揪着头发扯到岸上,拭干水后套上一身婢女的衣裳。
  那名被仆妇称为姑姑的妇人走近,从其服饰妆容判断,大约是名高等嬷嬷。她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宝珠,评价道:“皮肉细润,发质亦好。”又牵起宝珠的手,正反摸了摸,说:“指甲太短了,得留起来才显得妩媚。”
  宝珠肩膀关节被卸脱,轻轻一扯就是剧痛,想上去踹她一脚,却被揪住头发动弹不得。
  岸上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男子,矮子走过来给她复位关节。宝珠痛得泪水夺眶而出,狠狠瞪视对方。这人穿一身短打灰衣,扯去脸上黑帕,露出一张如同耗子般的丑陋尖脸。人虽矮小,一双手却很大,布满青筋。高个男子瘦如竹竿一般,脸色蜡黄。
  “今年的活儿太难了,费尽周折才得手,观音接到了,没伤到皮肉。”他似居功般说道。
  姑姑又问:“另外那个人呢?”
  耗子脸的男人撇了撇嘴,道:“跟往年一样,心里过不去,得缓一缓。还是我们师兄弟俩出的头功。”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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