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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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饿肚子从此变成了常有的事,岑以白有时实在撑不住了,又不敢去打扰带着耳机的人,只好悄悄去扒垃圾桶,想捡点剩下的泡面吃。
  可他的身子不够高,立起来时只勉强碰到垃圾桶边缘,想要再探进去一点翻找时,整个桶的重心被他掰得倾斜,哐当一声,没什么重量的塑料桶旋转着倒下,里头的纸巾和垃圾袋散落一地,将地板弄得一片狼藉。
  自知惹祸的岑以白吓了一跳,把头从桶里撤出来,慌慌张张窜进了椅子底下躲着。
  等了好一会儿,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心虚的小猫透过椅子的缝隙偷偷观察,确认那人正专注盯着电脑屏幕,没工夫注意这里才轻手轻脚摸出去,叼着纸巾费劲地想归位。
  “又在搞什么鬼?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身前的位置洒下一片阴影,岑以白听着那道声音顿住动作,怯怯地抬起头,看到了男生满是戾气的脸。
  尾巴的位置挨了一脚,男生的力道没轻没重,说出口的话也粗声粗气:“就知道吃喝拉撒,一个月挣个百块钱全被你挖了去,赏你口饭吃就真把自己当祖宗了。”
  那是岑以白到家以后挨的第一顿打,为了给他一个教训,前主人把他扔在阳台外面关了一天一夜。
  他那时对情绪的感知如雾里看花,却也知晓犯了错就应该学乖,他不敢挠门,只能缩在门边,祈祷里面的人能回心转意,开了门让他进去将功补过。
  城中村的建筑密集封闭,楼房遮住了大半天空,即使站在阳台也望不见星子,他只能透过高耸房屋间的窄缝窥见天色由暗转青,低饱和的白一点点渗透进视野里。
  天亮了。
  岑以白在寒风中等了一夜,四肢都被冻得没了知觉,却还是在门开的一瞬间忍着难受窜起来。
  时隔这么多天,前主人难得再一次抱起他,岑以白以为这是气消了的意思,可还没来得及高兴,眼前就蒙上了一条黑布。
  他在这个飘雪的清晨被遗弃在离家千米远的某栋废弃的旧楼前,细雪把他一身毛发染成纯白,他一抖擞能簌簌摇下许多柳絮一样的小雪粒。
  视线重新恢复明亮时他恍恍惚惚意识到了些什么,可那道身影走得太快,任他怎么喊叫都没有停留的意思。
  被大雪盖住的废墟底下藏了许多碎玻璃和破木材,稍有不慎便容易扎进肉里,岑以白满心都是被抛弃的恐惧,根本无暇顾及脚下,在雪地里艰难地划拉了半天,非但没往前挪多少,还沾了满爪子的血。
  最后的一点力气仿佛顺着淌出来的血迹一起流失,岑以白倒在茫茫雪地里,只能偏执又徒劳地望着身影消失的方向。
  风雪凄厉,呜咽和悲鸣掩埋其下,渺乎其小。
  最初的时候,岑以白是很想质问的——为什么捡了他,又要随意丢弃。
  为什么人类的感情能转变得如此之快。
  他很想回去问问清楚,更想明确地表达出一腔歉意,让那人不要生气。
  这份强烈的欲望被催生成了执念,让他在零下五度的天气里撑了下来,化出了人形。
  而后他被楚洄捡回了训练所,在这里遇到了一群同他一样的伙伴,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过往于他而言渐渐不再重要。
  比起惹人生厌之后被扫地出门的落差,岑以白觉得,流浪也没什么不好的。
  再之后,他遇到了颜易,拥有了从前不敢奢想的宁静。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真正的喜欢是这样的,是不需要等价交换的,是可以牢牢握在掌心,不用随时提心吊胆,担心会被收回去。
  -
  兴许是脑海深处对不愉快的回忆会下意识进行模糊,岑以白窝在颜易怀里,一段话讲得断断续续的,情绪出奇地平静。
  他已经能够做到坦然面对过往,先前那么抗拒的事现在讲起来似乎也不过尔尔。
  不平静的是颜易。
  他一言不发,手指在岑以白脸上一直摸着,不知道在找寻些什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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