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港森林 第5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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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梁惊水只好将整件事按时间顺序捋清了讲给她听。
  温煦听完笑了半天,又“单惊水”“单惊水”的叫了好几遍,形容她像古代那些没名没分的格格,为了平息边疆纷争,被皇帝草草封个名号打发去和亲。
  最后梁惊水都快要代入进去了,温煦跳转话题:“所以你现在和任务目标住在一间屋里?怎样,帅不帅?”
  梁惊水翻了个身,手摸索着伸到枕头下,脸陷进一片柔软,捂着声音说:“反正衣品不错,练了肌肉,长相有点混血……可能跟眼窝深有关。”
  他偏爱饰品,身上没有彰显品牌的logo,却轻轻松松将一身常服穿出了高级海报的贵气。梁惊水一时很难去描述这种感觉。
  温煦恍然:“sugar daddy啊。”
  “你是不是欧美的那种电视剧看太多了,”梁惊水懒得理她,换了个姿势重新平躺在床上,“说说你最近怎么样吧,又谈恋爱了?”
  静默几秒,对面心虚地“嗯”了声。
  梁惊水丝毫没感到意外。
  十二岁那年,舅舅的洗车行还没改成住商一体化,一家人挤在密不透风的小胡同里。隔音差得要命,半夜邻居那边的动静响起,连欢好进行到哪一步隔壁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只有温煦家安静得出奇,她父母早亡,监护人常年不在家,那屋子里总是冷冷清清,只剩她一个小孩守着发霉的电饭锅。
  初中时,梁惊水和温煦同校,经常在校门口看见一个骑着鬼火的黄毛接温煦去炸街。后来,高中接她的换成了开沃尔沃的大学生模样,等到外出打工时,又成了开宾利的男人。温煦身边的男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每一个阶段,她从不缺人作伴。
  梁惊水曾问过温煦为什么只有她一个女性朋友,温煦的回答气得她连夜写了八页草稿纸的“绝交书”。
  温煦说,因为你漂亮,总有优质男人围着你转,正好我再从你那撬几个回家当atm机。
  后来她被冷落了半个月,暑假期间终于忍不住哭嚎着跑到梁惊水家说出真相。
  因为那些同龄的孩子里面,只有梁惊水有好吃的会想着带给她,没让她孤身饿死在家里。
  一句掏心窝的话,让梁惊水决心和这个缺德女当一辈子朋友。
  过往再不堪回首,无奈困意已经涌了上来,梁惊水嘱咐温煦保护好自己,随后挂断了电话。
  黑暗里,窗帘的缝隙透着一点霓虹光,像是从对岸维港照来的。
  她翻了个身,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一段极轻的旋律,伴随着细微的沙沙声,eason的嗓音缓缓流淌出来——低沉、磁性,带着一丝都市人特有的疲惫与释然。
  歌曲的音量还不到扰人清梦的程度,梁惊水躺在陌生的床铺上,睁眼看着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索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下床趿鞋。
  拖着微弱的绒毛摩擦声,梁惊水放轻脚步,走到旋转楼梯尽头,侧头往下望。
  黯淡的窗前,那人未眠,看着窗外繁华的维港夜景。
  他指尖轻敲膝盖,手边是一台黑胶唱片机,低低旋转着,音轨在03年发布的国语专辑《黑白灰》中流淌而出。
  这歌单让梁惊水有些意外。
  她特地趴在楼梯口听了一会儿,确认播放的都是陈奕迅的国语而非粤语歌,意境如其名:黑色的痛苦,白色的纯净,灰色的模糊与妥协。不知道对这时候的他而言,黑白灰分别意味着什么。
  如有所感般,他也慢慢抬眼看过来。
  脸上的表情和初次见时一样,仿佛隔着一片深海,空空的,没有焦点。而他坐在那里,成为孤独的一部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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