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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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认为自己停顿了许久,去和那些思绪作斗争。但实际上他只是沉默了片刻。
  “至少有一句话是没错的,”季瑛的声音发哑,带着一种嘲讽般的笑意,仿佛自己不是在把刀锋压在皇帝脖子上,而是看到了什么值得发笑的东西。
  他首先承认道:
  “我认为与做陛下的走狗相比,做楚相的狗确实——而且显而易见,要好得多。”
  随后,他镇静地说:
  “既然如此,我们来谈谈陛下您做过的那些蔑伦悖理的事情。陛下不会告诉我,您已经忘了吧?”
  第160章 锁连环
  腥风血雨被薄薄的轿帘挡在外头, 蔺伯是最晚进入轿中的人,他刚刚坐下,轿子就仿佛在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小舟那样不平稳地飘摇起来,惊声尖叫、金石相接、马蹄答答, 沸沸的噪声不绝于耳。然而轿子始终稳定地前进着。
  赶车的人抽空瞥了他一眼。
  “你活不长了, ”
  他笃定地说, 在乱蓬蓬的斗笠下面, 似乎有一双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睛。这称得上没什么礼貌的一句话,蔺伯一愣,慢慢地苦笑了一下:
  “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
  他清楚自己已经灯尽油枯, 这么多年还强撑着活下来,无非是心中幽幽一点念头尚未熄灭。族人或死或疯, 仍活下来的人需要精神上的寄托,他必须挑起这个担子。
  楚怀存一手执剑,一手护着他从密道走出时, 月光落在他身上。
  那时候年迈的老人在想:
  这么多年过去,月亮原来还是这副模样。
  月亮和他最后一次见时, 和他在囚牢中想象时,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有他从朝堂上风光赫赫的蔺大人变成了一个半身残疾的老人, 已经死去的蔺家人和尚存于世的蔺家人仿佛都浮现在月光之下。他再一次踏进了人间,就算是死也已经无憾。
  “我是楚怀存他师父。”
  对方称得上落拓地承认了,随后又补充道, “不过是一介江湖人士,姓名不足为外人道。方先生现在出去忙了,到时候让他来给你看看,他那里有救急的药, 多少还能延些时候。也不必说那些客套话,若是怕麻烦,我便不会出现在这里。”
  面前人和那位气质凛然的楚相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
  楚怀存对季瑛而言,和世人相比列一万条差别犹嫌不足;但蔺伯常常与各种小辈相处,对这个名字多少有些陌生,他眨了眨眼睛,想起当时长公子带来的那个冷冰冰的少年,又艰难地尝试着将他和此时这个身居高位、万人忌惮、狼子野心的权臣联系起来。
  和外面那个宁可犯尽天下大不韪,也要护住他们的雪衣剑客联系起来。
  “他这些年一直都——”
  蔺伯低声问,“我没有想到会有其他人这么、这么……”
  仿佛是外面遇到了什么情况,原本向前移动的马车随着赶车人干脆利落的手势急转了一个弯,马蹄声凌乱地响起,箭矢破空的声音也能隐约听到。楚怀存的剑刃在与敌人相击时会发出一种独特的金石之声,这声音忽然停了片刻。
  暂时没有人能回答蔺伯的问题了,赶车的人微微弯下斗笠,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
  “小心,现在要加速。”
  恰好,蔺伯一时间竟有些不敢触及那个沉重的念头,而身上的疼痛又应景般轰然炸开,让他感到一种无法遏制的疲惫,老人的喉咙低沉地发出“嗬嗬”的叹息,缩在车座上让自己尽可能稳定,同时阖起眼忍耐。
  在诏狱的日子让他分不太出时间的快慢。
  待他重新睁开眼睛,他一时间竟分辨不出马车此时在什么地方,其中又过去了多久。马车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有人拉开帷幕,清凉的空气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张脸上溅上了不知什么人的血,雪衣更是染上了大团大团不详的血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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