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哪位? 第54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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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竹一愣,府里小厮大多都是姓后面一个排行,像什么“黄大郎”、“张小乙”之类的,这里光是“小丙哥”就有两位,好在一位姓曹,一位姓季,不然真能把人搞昏头。
  女使们更是连排行都无,都是“赵丫头”、“王丫头”地叫,若是姓氏相同了,两人便按照年岁分别叫做“赵大丫头”和“赵小丫头”。
  听闻此人居然有名字,花竹好奇心起,接着问道:“姓什么?”
  不料那人却答道:“没……没有姓。”
  他说话不仅结巴,还有些含糊,要人十分认真地听,才能明白他的意思。
  “那你识字?”花竹继续问道。
  “不……不。”
  花竹满腹疑团:一般若是本人有个正经名字,必是多少识字的,不然弄个名字,自己都认不得写不出,又有什么用呢?而且人家都是有姓无名,这位倒是不走寻常套路,是个有名无姓之人。
  待要再问,便听得那位季姓小丙哥的声音传来:“一最!”,然后他从院子门口探进头,身子却不进来,对着“一最”眨眨眼:“再不来,菜汤都没了。”
  一醉看了眼花竹,对他点头行礼,拾起地上的木桶匆匆走了。
  花竹在常府本就没什么威严,早已习惯了下面的人对他敷衍,也没觉得冒犯,只是兀自在心里琢磨起世人的姓名来。
  他见过的有姓无名之人大多是因为祖辈没读过书、或是家中孩子太多,即使给每个娃娃取了名字最后也落得混乱不清,索性大郎二郎,小乙小丙地叫。等到出了门再加上姓氏,便可以在攘来熙往的市井中用一辈子。若是两家姓氏一样,那便是本家,两人称兄道弟,正好为自己多一份助力。
  但是这“一最”确实蹊跷,既然肯给孩子起个名字,又是这么大的口气,那多是家底不错的人家,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姓氏呢?
  更何况,随便取个姓氏便可在这芸芸众生中多出几个便宜亲戚,哪怕未曾相识,同姓之人也总有些天然亲近,说话办事自然好通融一些。
  可这个人偏偏没有姓。
  ***
  如此过了几天,这日花竹在学堂里便觉不适,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打在他脸上,直晃得人发昏。好不容易挨到放学,花竹一路头重脚轻走回家,仍是觉得头晕脑涨。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一面担心自己怕不是害了什么怪病快要死了,一面又觉得似乎没什么事情。他之前从未有过如此体验,也不敢贸贸然叫人,怕本是小事又无端给别人添了麻烦,惹人生厌,也怕是自己大惊小怪,给他人徒增笑料与谈资。
  于是索性躺在床上和衣睡了。
  这一睡便从下午一直到了晚饭,期间秋姨来叫人,花竹恹恹地,迷迷糊糊应付了几句,说是不去吃了。常家众人习惯了他在饭桌上缺席,也无人再问,等花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
  他在昏昏沉沉中梦到了田妈妈。
  梦中田妈妈瘦了很多,干瘪的双手上布满了斑点,皮肤松松垮垮垂下来。她坐在旧时花家的那张榻上,跟对面坐着的花家管事说想吃胡饼喝热水。
  花竹久逢故人,心中酸涩极了,唤了一声田妈妈想要上前,却不知被谁拉了一把,场景一下子转到了常府房内。他被常家人团团围着,却只一心想给田妈妈送热水和胡饼,可身周的众人拦住他,七嘴八舌地说道:“花竹,你这衣服穿得不对,要穿好衣服才可去见人。”
  “哎呀,你这幞头折错啦,快快摘下来。”
  花竹惦念着田妈妈,也不管为何在这梦境中,自己一个七岁的小童要戴幞头,只是耐着性子飞速换衣服。
  他脑海中清晰地回现着田妈妈苍老憔悴的样子,又不敢相信,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老妈妈,如今连喝一口热水都要讨吗?他一连换了几身衣服,众人却仍说不对,急得他扯了凉衫。
  梦里被困于常府的花竹,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老妈妈饥渴而死,躺进了灵堂。
  然后他终于穿对了衣服——他穿上了爷爷去世时那件白孝,匆匆出了常府。
  梦中前脚刚踏出常府,花竹便猛地惊醒。
  此时屋内屋外没有任何灯光,只有月色朦朦胧胧地从窗户透进来。常老太一向节俭,每到月圆这几日,府里便不再点灯,只留大门口外两盏灯笼。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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