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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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及至此, 苏永昼拍拍许直的手,叮嘱道:“舅舅的事,你当不知道便好,切莫插手。”
  蒋星重听着苏永昼同许直说的这些话, 不由深深抿唇。苏永昼明知自己外甥是吏部尚书,却不倚仗自己外甥的权势,来帮自己渡过难关,而是这般千叮万嘱叫他不要插手。这无疑是告诉他们所有人, 他无比清楚的知道, 便是官高如许直,也无法解决他家, 乃至整个南直隶的问题。
  一旁的谢祯,静静地看着苏永昼,未再发一言,只是他眸色幽深,叫人有些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许直听罢苏永昼的这番话,不由看向谢祯,谢祯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作罢。
  许直会意,便对苏永昼道:“舅舅,你既如此说,我听你的便是。可我若是就此撒手不管,你该怎么办?”
  苏永昼神色间流出一丝迷茫,他沉默了片刻,方才无奈道:“我生计艰难,可我也知道,我加收租子的事,也叫庄上的佃户们生计艰难。我不想这么做,可我没法子啊……我同庄上的佃户们两败俱伤,得利的只有想要这块地的人。最终的结果,左不过就是卖地。可我也不想轻而易举地就叫他们得逞。挺着吧,能挺一日是一日。”
  苏永昼很清楚地卖出去的后果。没有了地,他们家若是找不到别的生计,便只能坐吃山空。日后若是想找些别的事来做,最好的路便是让后辈参加科举,可南直隶的教育资源,都在建安书院,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根本进不去建安书院。科考这条路便算是堵死了,那要找别的生计,只剩下去那些达官显贵名下的产业里做个长工或者短工,领些微薄的工钱。一旦所处的阶层被固化,若想再出头,就难了,太难了。
  苏永昼说清楚了情况,许直也清楚地明白,舅父根本保不住还剩下的这一个庄子,不过是时间早晚的差别罢了。
  一时间,身为吏部尚书的许直,也没了言语。他垂着头,手搓着膝盖,神色黯淡。如今已身在高位,却连自家舅父的这点子事,他都无能为力。
  还是苏永昼率先打破了僵局,笑着对众人道:“你们难得来淮安一趟,就别为我这些事烦心了。走,咱们回城,我带你们去城里转转。”
  说着,苏永昼便站起了身,谢祯等人便也跟着起身,同苏永昼一道往外走去。
  谢祯和蒋星重落在后面,蒋星重对谢祯道:“想来苏家阿公身上的事,在南直隶,怕是屡见不鲜。”
  谢祯点头,叹道:“见微知著,怕是别的地方也差不多。”
  蒋星重接着道:“从前便有假传朝廷律令的事,提高整个南直隶的赋税。我私心估摸着,已经着手施行的新的工商业赋税政令,南直隶的百姓,怕是根本不知道。”
  蒋星重话音落,谢祯便看向和许直走在前头的苏永昼,对蒋星重道:“去问问苏家阿公便知。”
  蒋星重点头,和谢祯一道加快了脚步,追上了苏永昼。
  来到苏永昼身边,许直自觉让开了位置,谢祯含笑向苏永昼问道:“敢问阿公,前些时日陛下颁布了一道新的政令,便是加收工商业主的赋税,不知阿公可知?”
  苏永昼面露迷茫之色,摇头道:“新的赋税政策?从未听过啊。”
  谢祯为了严谨,继续问道:“阿公可是不关注朝堂上这些政令的变化?”
  苏永昼却道:“关系到自家生存,怎能不关心?只是这么多年,除了当年朝廷加收赋税的政令,便再未听过什么新的政令。这些年,我们这边所有下达的政令,都是来自南京六部。”
  一旁的许直和孟昭皆是一惊,不由彼此相视。他们这才惊讶地发现,皇帝的政令,竟是根本到不了南直隶?
  蒋星重闻言恍然,竟是如此。前世景宁帝宁死,也不肯暂时退守南京,想来也是这个缘故。
  南直隶这般情形,皇帝的政令都到不了南直隶,他前世若是退守南京,岂非彻底沦为建安党手中的傀儡?
  蒋星重痛惜合目,一声长叹。
  谢祯的手在衣袖中逐渐捏紧,对苏永昼道:“多谢阿公,我知晓了。”
  此刻人多,谢祯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只是和蒋星重一道,走在人群中,听着苏永昼跟他们说淮安的风土人情。
  下午,苏永昼带他们去淮安城中逛了逛,还一道游了船。南直隶确实繁华,可繁华的背后,却是无数人的家破人亡。
  这期间,谢祯尽可能和每一个接触到百姓聊天,跟他们了解南直隶的现状。
  一日下来,谢祯和蒋星重基本明确了一件事,南直隶由南京六部治理,他们完全无视朝廷,皇帝的律令,也根本到不了南直隶,几乎在大昭形成了一个国中国。
  晚上他们在淮安府酒楼吃了晚饭,便一道回了苏家,谢祯和蒋星重直接回了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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