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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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儿总得有人做,有些地方总得有人去。”
  这话十九岁的周荣也说过,当时确有几分真心,少年人有的是不啻微芒,造炬成阳的热血,这不难,难的是十年饮冰热血未凉,
  人生之路太漫长,漫长到走着走着就丢了初心。
  如今没几个人记得他周荣还有这么少年意气的时候。
  要问他为什么当医生?因为赚得多啊,有社会地位,有娇妻良配,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建设家乡?笑话,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谁也别埋汰谁,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这称呼他挺喜欢,大家都活一辈子,不利己利谁?
  没错,他没错,陈锋也没错,人各有志,就是有时候,有那么一两次在午夜梦回之时,他会想起十九岁那年在火车上随口说的一句话点燃了一双少女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听到了最动听的情话,尽管这话跟爱情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而且这话也不是对着她说的,是对着她那个势利眼老娘说的,
  她问他考到哪里,什么专业,当时他背单词背得头昏脑涨,想缓缓神,就合上书随口应付了句:“军医大,麻醉学。”六个字,言简意赅。
  “呦,那可不行,”她撇了撇嘴,
  “什么不行?”他放下书温驯地笑,却在心里冷哼一声,这是挑女婿挑他头上来了?也不看看自己闺女什么档次!
  他这样想着,转头望了一眼坐在窗边发呆的小丫头,她正支着下巴看血色残阳下绵延不绝的山峰,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眼镜片后纤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挺翘的小鼻尖有些泛红,
  真丑,他这样想着又把头转回来,平静地和那老女人对视,又问了一遍:
  “阿姨,什么不行?”
  那女人也许是觉得自己太直白了,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儿,又挤出一个虚假的微笑,“阿姨的意思是军校出来要服从分配,到时候分到西藏新疆的边防卫生所可就麻烦了,最好本科毕业考个别的学校的研究生,这样好一点。”
  无聊,她怎么不直接说让他当女婿不行啊?哼,真无聊,连激情开麦的机会都没有。
  他打个哈欠,兴致缺缺地重新翻开书,边翻边说:“有些事儿总得有人做,有些地方总得有人去,我愿天地炉,多衔扁鹊身,遍行君臣药,先从冻馁均,这才是我做医生的目的,所以我服从分配。”
  哼,听得懂么你?周荣边翻书边笑着抬头瞄一眼坐在对面卧铺的老女人,那张刁钻刻薄的脸也有些怔愣,他挑挑眉,心情愉悦地准备继续看书,眼角余光瞥到坐在走廊里的丑丫头,
  丑丫头怎么好像换了个姿势?
  他收敛笑容,转过头看她,看到她正歪着脑袋,静静地端详他,这是她一路上第一次和他对视,没有闪躲,水汪汪的杏眼凝视着他的眼睛,樱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她在笑。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他想起昨晚熄灯后送她的糖,哦……她该不会以为他喜欢她吧!哼,得寸进尺,也不照照镜子!他狠狠瞪了她一眼,背对着她继续看书去了……
  此刻窝在车里抽烟的周荣也笑了,新的一年到了,今年是第二十年,二十年来他第一次想起那个笑容,竟然是在她不爱他以后。
  她爱他,又不爱他了,她还是会对他笑,会在他沮丧的时候抱抱他,会在他的死缠烂打下承受他旺盛的性欲,为他庆祝生日,让小宝叫他爸爸,
  可她就是不爱他了。
  她温顺,不会激烈反抗,却也倔强得可怕,骆平年那么逼她都逼不出一个爱字,就像现在,他把什么都给她,也换不来一句“我愿意嫁给你”。
  她爱的是十九岁的周荣,西北荒漠中傲然耸立的白杨树,不忘其始,不忘其本,不折不挠,无怨无悔。
  而她在一次次失望后得出一个结论:他早就不是当年的周荣了。
  嗡嗡嗡的震动声再次响起,在寂静的车内强烈到无法忽视,将沉沦在似梦往昔中的周荣拉回现实。
  他掏出手机,瞬间被恶心到了,哪个正常男人会给另一个男人打微信视频?
  “干嘛?”他没好气地接起来,把手机面朝上扔在副驾驶上。
  “荣哥?怎么这么黑啊,你在哪儿?一个人吗?”
  陈锋一张大脸怼在镜头前,不依不饶地问个没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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