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一切代价,修复并固化当前关系”(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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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地起身,赤裸的上半身线条流畅而健硕,肌肤上还残留着方才亲昵留下的暧昧红痕。
  他一言不发地走进厨房,很快,她听见了冰箱门被打开的声音,水龙头流水声,然后是刀具在砧板上切葱花发出的细密笃笃声,打鸡蛋的清脆声响,以及油入热锅后那滋啦一声轻响。
  厨房里的烟火气,和卧室里冰冷的对峙,形成了荒谬的对比。她的心里没有半分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片更加广阔无垠的、冰冷的虚无。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在羞辱他,但更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反复鞭挞、惩罚那个轻易就被体温和触碰蛊惑的、不堪的自己。
  没过多久,他端着一只白瓷碗走回来,热气腾腾的面条上,翠绿的葱花点缀着金黄流心的溏心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小心翼翼地将碗放在床头柜上,“好了。”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她却连看都没看那碗面一眼,目光终于舍得从墙壁上的抽象画挪回,落在他脸上。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缓慢的审视,“你吃。”她说。
  白予澈明显愣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似乎没立刻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我说,”她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你,把它吃掉。”
  白予澈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个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拿起矮几上的筷子,默默地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背对着她,开始吃面。他吃得很慢,很安静,脊背挺直,像是在完成一项极其艰难而又必须完成的仪式。
  程汐就那样靠在床头,裹着被子,冷漠地看着他宽阔的、线条分明的背影。看着他一口,一口,把那碗她指定要求、为她而做的面,全部吃了下去。直到他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放下筷子,发出轻微的、瓷器与木头碰撞的声响。
  “我记得,”在他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沉默时,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像忽然想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语气轻飘飘的,却字字清晰,“很久以前,大概是‘Dante’的时候吧,有人跟我说过,他不喜欢吃面食。”
  他拿着筷子的手,几不可查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即使是背对着她,她也能想象出他此刻脸上的血色,一定像退潮一样,迅速褪得干干净净。
  他僵在那里,像一座被突然注入了冰冻射线的雕塑。
  他当然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在逼他。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一遍遍地,撕开他扮演的假面,鞭打他真实的偏好。每一次这样的确认,都是对他那精心编织的“Dante = 白予澈”等式的公开凌迟。
  他可以辩解。可以说人的口味是会变的,说那只是随口一提,说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尝试。他有无数种话术可以脱身。
  但他没有。
  他选择了最能满足她此刻那近乎病态的“惩罚欲”,也是最能展现他所谓“诚意”和“赎罪感”的回应方式——沉默地承受,并且,承认。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转过身,面对着她。脸上确实没什么血色,他艰涩地开口,声音低哑得像砂纸磨过朽坏的木头:
  “……嗯。”
  只有一个字。
  却像吞下了一把碎玻璃渣,带着自残般的痛楚。
  然后,他垂下眼帘,目光落在面前那只空荡荡的面碗上,又低低地补充了一句。
  那声音轻得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许下某种极其卑微的、近乎摇尾乞怜的承诺:“但只要是姐姐你喜欢的……或者,只要是你想让我吃的……我都可以。”
  他像一块巨大的、吸水性强到不可思议的黑洞,默默吸收着她释放出来的所有尖锐、冰冷、刻薄和怨毒。他甚至会主动地、反复地、用一种近乎病态的坦诚,揽过所有罪责:“我骗了你,这是事实。我活该。是我让你变成现在这样。你现在怎么对我,都是我应得的惩罚,姐姐……”
  他将“罪”字无形地刻在自己的额头上,像一件永不褪色的囚徒烙印。他以此换取继续留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的资格,换取她或许并未完全意识到的,对这种予取予求的“掌控感”的隐秘依赖。
  权力关系,多么微妙而残酷。她憎恨他,却也控制着他。他欺骗了她,却也用这份欺骗带来的负罪感,将自己牢牢锁在了她的身边。他在用自己的“可被伤害性”来证明他的“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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