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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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斩辰僵立在书房外,屋里昏黄的灯光映出云母窗纸,映在他的脸上,他哭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部曲执刀把他一步步往后压,他一步步地往黑暗庭院里退。书房的灯火即将消失在面前时,燕斩辰再不肯后退,往书房方向嘶喊,“郎君。”
  声音并不很大。少年嗓音饱含绝望和颤抖,已经完全哑了。 “斩辰知错了。……斩辰求见郎君……郎君可在书房?”
  书房里空无一人,毫无回应。
  主院里四下安静,只有越来越颤抖的嗓音一遍遍地问询着。无人阻止,也无人回应。
  颤声询问在空荡的中庭反复回荡了半个多时辰。阮朝汐关紧了窗户,在大床上翻来覆去,捂住耳朵,始终无法把带着哭腔的颤音从耳边阻隔开。
  她实在无法入睡,最后索性推开了窗,隔着大半个庭院,站在黑暗的窗边盯着看。
  远处传来了梆子响,三更天了。书房里映出的明亮灯火忽然摇曳了几下,似乎有人拉开了侧门,入室的山风吹乱了烛火。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把灯盏放到远些的地方。
  荀玄微的侧影出现在窗边。
  隔着一道薄而透光的云母窗纸,握着烛台,安静地伫立在书案侧面,烛台的火光在夜风摇曳摆动,广袖博带的侧影也在窗纸上摇曳着。
  沙沙的细小落雨声里,那只修长的手推开了窗。
  窗边的大片烛光泄露出来,映亮了夜色里的蒙蒙雨丝,庭院里光芒大亮,也照亮了十余步外燕斩辰满脸的泪。
  荀玄微安静地注视片刻,吩咐下去,“让他过来说话。”
  挡住去路的部曲退下了。
  燕斩辰极大地抽噎了一声。那声哽咽像是忍不住从喉咙里冲出来的,隔着半个庭院都听见了。
  他提着湿透的衣摆急奔过去,跪倒在书房窗下,伏地俯身行大礼,久久不起。
  再后面的,阮朝汐听不见,也猜度不到了。
  她站在黑暗的窗边摸索着关插销。夜里的雨丝扑进来,她觉得肩头有点冷。
  燕斩辰今夜哭得撕心裂肺的,不只是南苑那几个,东苑西苑两边应该都听见了。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以后想起今夜的狼狈,不知如何自处。
  厢房的大床很舒服,被褥很软和,阮朝汐在软和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明明刻意什么也没想,却直到后半夜也睡不着。
  坞主半夜回来见了燕斩辰,应该不会再把人驱逐了吧……
  不像她自己颠沛流离,四海为家;燕斩辰是自小在坞里长大的,早已把云间坞当做了自己的家。
  刚束发的半大少年,虽说武学高明,足以防身,但猝不及防从家里被驱逐出去,跌跌撞撞入了乱世,日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阮朝汐烦躁地黑暗里翻了个身。
  她真的很不喜欢云间坞的家臣擢拔制度。
  天光晦暗,今夜无月。快要到四更天了,庭院里恢复了平日的静谧。
  燕斩辰早被人领出了主院,送走还是留下要等明日才知道。书房里的灯火已经熄灭。
  阮朝汐点起一盏小小的油灯,拿被子蒙了。在黄豆大小的昏暗火光下,轻手轻脚地打开箱笼,拿出箱子里好好放着的细布褡裢,在灯下打开。
  布褡裢里放着这几日收集的干粮。主要是书房里包回来的髓饼。在油纸里仔细排放整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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