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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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知蹒行了多久,虞斯的眼底红丝乱缠,额间磕破流血,嘴角亦有鲜血溢出,泪水因表述爱意而激昂的情绪叠错,不停地涌落,墨发凌乱,乱耷在肩侧,他的背后已换了一轮打手,只因阿离实在不忍心,他看到了浸出袍衫的血,那是绯色朝袍都掩盖不住的深红,一片片地往外爬,膝行处更是血色蔓延,逶迤一地,画出了他蹒行的痕迹。
  可虞斯仍旧强顶着中气,高声朗朗地不断重复“罪该万死”和“九死无悔”,那声音与杖棍声一道穿透院墙,浮至上空,别说房内的外祖母和叶氏可以听闻,就连府外静候围观者都尽可听闻。
  他哪里只是在说“罪该万死”,如焦侃云所想,他是在告诉全樊京城的人:虞斯心仪焦侃云,想要明媒正娶。
  阮绮珠听得闷棍活活要把人脊骨杖碎的架势,早就不忍心地别过头,被阮祁方捂住眼睛安抚。焦侃云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他震慑住,站定庭中,只任由视线情不自禁地跟着虞斯缓缓前行,此刻回头看向焦昌鹤,眉目鼻梢皆染卷红云,她涩然地开口试探,“阿爹…那夜女儿身陷囹圄,他已不顾性命前来相救,身上的伤还没好。”
  焦昌鹤拧眉沉眸,认真注视衡量着虞斯,并未出言反驳。贠国公原本自恃见惯了空口白话之人,不愿轻易放过,可一开始任局势发展,到如今也有了几分触动,把戏做成这样,也需要些本事,今次只是赔礼,不是真下聘,不是不能放他一马。阮玠皱起的眉松了又皱,皱了又松,先吩咐侍从去寻大夫了。
  于是,焦侃云毫不犹豫地朝虞斯跑去,这一回直接张开双臂接住了要下跪的他,可承载不住他的重量,两人几乎是一起跪下,那重量随着刺鼻的血腥味朝自己扑过来,虞斯松掉了全身上下的弦,中气弥散,无法再朗声开口,只凝视着她,尽力维持端然面貌,低声念道:
  “虞斯身负恶名,身处险境,却难以掌控真心,难以克制情意,倾慕招惹贵府千金,罪该万死……”
  焦侃云点头,泪光盈盈,强自忍下说笑道:“全樊京都知道了,侯爷不必再说了。”
  虞斯绽出一抹浅笑,羞涩地道:“我爱你……爱得可疼了,我在北阖,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焦侃云把头埋在他的颈间,哽咽着点头,“我知道。”
  虞斯恨自己双臂被缚,没法回抱住她,给她擦眼泪,只好用下巴抵住她的脑袋,温柔地问道:“…那你呢?”
  “我……”焦侃云抬起头,眸底泛起笑意,“侯爷让画彩替你打听了我所有家人的喜好,才备上这样完美的礼单吗?我让她帮我打听消息,她却没有回来禀报,难道是因为怕露馅,躲起来了?”
  虞斯笑道:“也不全是。我不让她躲起来,你怎么能这么着急呢?…我想让你选择,可又怕你真的选择不来,所以,略施手段,让你急一急,也给自己多一些信心。”
  焦侃云亦笑:“侯爷这么自卑,生怕我不敢来?”
  虞斯微微蹙眉,“嗯…你说的是喜欢我,可我爱你……我爱焦侃云。”
  焦侃云沉吟片刻,在他耳畔轻声絮语:“既然有了完美的礼单,那当然要用。只是樊京多舛,历阳路远,当缓数月。
  “——侯爷身上蓬勃的力量,总是令我很满意,很好奇,很想一窥究竟,所以,年底来下聘吧……我要和朝琅肆无忌惮地纵情滥欲。”
  虞斯瞳孔剧颤:“……”
  焦侃云诧然急问:“嗳??侯爷?虞斯?怎么晕了?!”
  第81章 月色
  常人照这么打,早就吐血不止,落下残疾,再身弱一些的便是脊梁尽断,一命呜呼,虞斯身强体健,又有内力相护,能坚持每一步都爬起来再跪下,可见不同凡响,因此,养起病来也恢复得较常人快些。
  只不过难以痊愈,每日都待在侯府休养着。焦侃云唯恐多罗趁虚而入,对忠勇营千叮万嘱,必要将侯府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待虞斯伤好后再撤防。
  她每日下值后,依旧跟着焦昌鹤回家,但阿离时常奉命前来接她下值,说虞斯有事找她相商,焦昌鹤听后常常扼腕叹息一番,挥手让她去,焦侃云便兴高采烈地跟着阿离走了。
  吏部的员工每天支着个牙花儿看得乐呵呵的,此事已在樊京城中传得人尽皆知,现下谁都会背上几句“虞斯情难自抑,倾慕招惹贵府千金,罪该万死”,头一日趁焦昌鹤不在,询问当事人,侃云气定神闲地道:“是真的,他要娶我……好像说是年底就来下聘吧,我也不太清楚。”而后低头掩饰羞红的笑脸,故作奋笔疾书,不再搭理他们。
  众人心领神会,等阿离再奉命前来时,便会暗自支起脑袋,意味深长地观察她奔赴郎君时的神情,十足有趣。
  唯有上回那不知死活的新人跑到焦昌鹤面前,提起“九死无悔,绝不言弃”几字,公务平白翻了倍。
  素来温文儒雅的焦尚书,现在每日上朝都绷着铁青的脸,面对同僚调侃,下级戏谑,甚至是帝王私下里不爽的责问,他都只能说笑回应:“惭愧,为官数十载,竟没能防住兵家一招移花接木与瞒天过海啊,哈哈哈。”然后兀自把后槽牙咬碎。
  实则焦侃云在侯府,左不过就是在虞斯的房间里看着他喝汤喝药,同他聊些正事,然后去找思晏。
  使者入京赴宴,思晏或许会被传至殿上,作为关键人物,受到北阖使臣的盘问,圣上为备有不时之需,已派鸿胪寺少卿接连数日前来教导思晏。可思晏到底不擅长当学富五车的大家闺秀,那位少卿又极其擅长讲官场话,所传之物晦涩难通,焦侃云特意去帮她消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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